寶石商理查的謎鑑定 Vol 4 Case 2 (Part 1)-熊掌烧

Case 2 變石的秘密

對於了解的人來說，或許是理所當然的，但我到現在才知道，機票價格的高低，會因為平日或周末、或是季節而變化。周末比平日還貴。而且不同航空公司價格也不同。直飛的未必最便宜。要把在店裡打工的所有薪水全部花掉，需要相當的覺悟才行。況且，最近這兩周，往倫敦的班機空位，也只剩下這個星期六昂貴的一班才有了。

晚上七點從成田起飛，半夜零點半將在越南的胡志明市轉機，也就是說轉機後就會坐上去倫敦的班機，一覺起來就會到了吧。

到達的預定時間是早上八點。因為時差的關係，看似只需半天時間的旅程，實際上需要花二十小時以上阿。

雖然再晚個幾周能買到更便宜的班機，但若是再等下去的話，我怕好不容易那些谷本同學幫我得出的結論，又會回到我腦中那黑暗的深處。

不能讓腦中的惡魔佔據我的想法，我得積極採取行動才行。

從成田到胡志明市飛了七個小時，緊張的時刻終於過了。

轉機的時間有些緊迫，我得快點去找轉機的櫃台了。

終於找到寫著英文的轉機櫃檯看板，但在這時，卻發生了一件出乎我意料的事。

淺褐色皮膚的地勤人員，微笑地對我說了些話。

在我從成田拿到的登機證上，寫了新的號碼。

這是怎麼回事？

他說英語的口音很重，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完了，因為他笑著，我想應該不是什麼壞事，但其餘的我什麼都不知道阿。

我向他說了四次『抱歉，請您再說一次』

當排在我後面一個包著頭巾的男人咳了一聲時，

忽然有一人，一下地竄到了我身旁。

「诶诶，他是說，因為商務艙有空位，所以把你的票升等了。你還真幸運呢。到英國是趟長途旅程吧，得開心點才行阿」

「是這樣麼！真的非常感謝．．．？」

「不會不會」

對我微笑的並不是日本人。

而是個，一頭茶色金髮，藍眼的外國人。

個子很高，講起日語來感覺有點像小孩子的口吻。

大約三十多歲吧。

看上去比理查要還年長些。

穿著灰色V領的毛衣，說了句『See you later』，便離開了。

但，later？

『等會兒見』？

總之，現在沒時間想這些芝麻小事了。

照著登機證上的數字尋找登機口，我不斷確認是前往倫敦希斯洛機場後，才安心地登機了。

話說，真的有升等這種服務嗎？

我記得網站上並沒有這樣的資訊阿。

我半信半疑的想著，進入了機艙內。

但我的座位的確是在商務艙，而且好像還不用加錢。

和後面的普通經濟艙比，座位的樣子和大小，以及能使用的空間明顯不同。

走道寬度也很寬，雖然還是覺得他們似乎有些搞錯了，但也做不了什麼，只能自己懷著疑惑。

「．．．．．」

我旁邊的座位沒有人，也許坐這兒的人，也跟我一樣，是從經濟艙被升上來的。

要是這樣的話，我也稍為安心了。

在我胡思亂想時，已經過了登機時間了。

我急忙把行李收好，坐到位子扣起安全帶。

但機艙門還沒關，好像是有旅客遲到了。

五分鐘、十分鐘、十五分鐘。

就在我覺得，應該差不多要起飛時，

一個穿著V領毛衣的男子，用英語向空服員道歉後，便往裏頭走來了。

在他進入機艙的瞬間，機門就關上了。

我輕喘了口氣，但那男子直接了當地，坐到了我身旁的座位。

「趕上了！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因為電話講太久了」

這位一臉笑著的男子，絕對錯不了，是剛才那位小哥。

在我還搞不清楚什麼情況時，他將登機證跟護照放在了我倆座位中間的小桌子上。

彷彿早已習慣了般，扣上安全帶。

因為飛機突然開始移動，他放在桌上的護照差點掉到了地上。

「哎呀」

我伸出手，在它掉到地上前將它接住了，男人和我說了聲Thank you，笑了笑。

在那瞬間，一股奇怪的感覺從我背後竄過。

他笑起來時，那嘴唇的形狀，雖然不太可能，但有那麼一點，覺得和誰很像。

見我一臉訝然，這位小哥淺淺地一笑，從我手中拿回護照後，將它攤開。

國籍是United Kingdom。

是英國。

上面還有他的證件照、護照號碼，以及名字。

杰佛瑞•克雷蒙。

克雷蒙？

「你好啊，中田正義君。如你所見，我是理查的親戚。我們就一起來趟愉快的旅程吧，請多指教啦」

男子將護照收回，拉起我的手。

輕輕一握，但我根本沒空去回握阿。

在我還在驚訝不已時，飛機加快了速度一衝，在跑道上滑行後，便起飛了。

因為後座力的關係，我緊緊地貼著椅背。

飛行時間大約是十三點五小時，我根本逃不了阿。

那男子的領口處，掛著一顆很大的四角礦石，就像緊急出口燈一樣，赤紅地閃耀著。

「我是理查的堂哥，我爸爸的弟弟，就是理查的父親。以前我們住在一起，就像親兄弟一般。日語也是同個家庭教師教的。那傢伙就算到了劍橋仍不斷進修呢，我想我的日語程度還是差他一截。話說，你想喝什麼？要不要點個香檳來乾杯阿？」

「那傢伙阿，從小腦子就很好呢，又酷又理性，不是那種輕舉妄動的人。但在某些地方卻又意外地暖心，以前，我們家養的狗TARO死掉的時候，阿，我有照片等等給你看阿！只有那傢伙沒來看TARO，原本還想說，這傢伙真冷漠阿，沒想到他居然一個人在房間裡，咬著枕頭偷哭呢。當時他不過十歲喔！見他這樣覺得超可愛的啦。對了，晚餐的主菜你想吃什麼？肉、魚、還是異國料理，他們連素食菜單都有喔。中田先生是佛教徒嗎？」

「機上最新上映的電影有點少，感覺好可惜。最近航空公司的經營都有些困難呢。雖然我是英國人，但我和我爸跟我哥一起在美國的投資公司工作。

這種公司比起以前也是越來越難經營了呢。阿，還是我們來看電視？」

「關燈了？！也太早了吧！不過沒關係。只要押這個按鈕就好了！看吧！小燈開了。還是可以聊天喔，但是小聲點，因為已經到了其他人的睡覺時間了」

「中田先生有交往的對象嗎？你看，這是我女朋友，她人在波士頓。要不要給你介紹會說日語的外國人阿？阿哈哈哈，瞧你那表情。我開玩笑的啦。」

這個叫杰佛瑞•克雷蒙的男人，很能言善道，但和理查的能言善道不同。

理查是那種能自然而然把對方的話引導出來的那種，聽他說話時，會不由自主地心情很好，自己反而不想說話了。

但杰佛瑞所說的話，就像電視節目的旁白一樣，只是單方面地傳達。好似完全沒有插嘴的餘地，這個人到底想和我說什麼。

除了我們座位間的閱讀燈還亮著，其餘的都已經關了，那巨大的引擎聲不停傳進我耳裡。就算豎起耳朵還是聽不見其他人的對話，在這陣轟轟作響中，大家要不都都戴著眼罩和耳塞睡覺，要不就是掛著耳機看影片。

我也好想睡。

反正在飛機上有很多時間可以睡覺，暫時不用再過著和時間賽跑趕報告的時光了。

現在不睡的話，到了英國我的身體一定支撐不住。

我絕對不要這樣。

雖然是這麼想，但我實在無法無視杰佛瑞的話。

「周圍也安靜下來了呢，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該進入正題了」

正題？

從哪裡開始說起？

雖然我有很多想問的，但眼下最重要的應該是

「那個，杰佛瑞先生是」

「討厭啦。叫我杰夫就好了啦。我也叫你正義君怎麼樣？」

「．．．不好意思，我是那種害羞到死的個性，所以還是請你叫我中田吧。所以」

為何杰佛瑞先生你會在這架飛機上呢，我直接了當地問道。

杰佛瑞驚了會兒後，一臉壞笑地說

「這種事還需要特別問嗎。我想想看阿，昨天在越南和大客戶見了面，現在正在往回家的路上。雖說也可以用視訊會議，但若想要跟對方更親近，面對面談還是最好的呢。我這樣解釋得通嗎？」

「你這樣追著我跑真的好嗎？」

「應該吧，畢竟看上去很有趣阿。沒想到居然有人會去追我那親愛的弟弟耶，哥哥我還真嚇了一跳呢」

「是堂哥才對吧？」

「以相處模式來說是哥哥喔」

我想起夏爾先生說的話。

雖然我不覺得這個杰佛瑞是『毒蛇』，但應該也不會是什麼天使。

畢竟我很確定，理查並沒有跟自己的家人連絡，而且也不想和這個人見面吧。

雖然我想應該還是不免要跟這樣的人接觸，只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直接地來找我。

他到底是從哪得到情報的？

感覺到我的不安後，杰佛瑞用一副對小動物憐愛的表情笑了笑。

「表情別這麼僵硬嘛。你很在意我是怎麼得到情報的？雖說我覺得不論從哪裡說起都會讓你不安，不過我可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注意你跟理查了喔。契機是那個綠寶石事件。那時候理查他不是進進出出警署好幾次嗎。他阿，並不只是，作為重要的證人才去的，是因為他護照上的名字跟名片上的名字不同才會一直被問東問西的。警署也有聯絡我們這邊呢，最後發現他是優良市民後才放了他。多虧他們，我才知道了他的去向。我可得好好感謝日本的警察呢」

「那你是怎麼搭到這班飛機的．．．」

「這個嘛，因為我跟哈利波特是同一國的人，所以這就是所謂的，魔法阿。不過主要還是因為有你的網頁瀏覽紀錄呢，雖然大學的公用電腦很方便，但我勸你還是買台筆電吧。只要拿著你的照片，跟蹤你，在你離開後偷看你的瀏覽紀錄，就有可能被某個陌生人全都記下來喔。不過買機票這事還真是不走運呢，就算搜尋『最便宜』的班機，在這種時刻果然很難買到吧。阿，我先說好，我這可沒犯法喔，因為我並沒有想要害你的意思」

我的後背，彷彿是被摸過一格格鱗片般，一股寒氣直衝而來。

不過是真的有點冷。

我輕輕地環抱雙臂，

杰佛瑞用爽朗的語氣問了我還好嗎。

這個人，到底是怎樣。

的確用手機那樣小的字，看飛機的時間有點麻煩，所以我才用學校的電腦查，帳單也是用學校的影印機印的。要偷看的話的確很容易。但。

為何要特意把這些告訴我呢？

接到我疑惑的視線後，杰佛瑞露出燦爛的笑容，繼續道

「在我說出我是為什麼才出現在這裡前，我也有幾件事想告訴你。關於，理查被捲入的那個遺產繼承的事情。以及我們所謂的伯爵家。行嗎？要不要在那之前先去趟廁所？畢竟這是長篇大論」

「可以，請你繼續說吧」

「你可別忍著喔。在商務艙裡發生經濟艙症候群可不是鬧著玩的。懂嗎，坐飛機就是要多喝水，然後抖抖腳就行了。理查沒和你說嗎？那傢伙不是常坐飛機嗎」

「我說沒問題的」